摘要：在“大衆創業，萬衆創新”熱潮下，龍信數據與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共同撰寫《中國區域創新創業報告2016》，由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該報告基于企業層面的創新創業數據，不僅能為中國大陸地區所有的省市提供當前綜合創新創業水平的客觀評價，還能為進一步研究推動地區創新創業水平的條件與路徑提供數據基礎。
盡管中國在過去幾十年經曆了高速經濟增長，但各個地區發展速度有快有慢。随着2003-2014年以來普通工人工資水平的大幅度上升和國際傳統出口市場經濟的動蕩，東部沿海省份在勞動密集型制造業方面的比較優勢正在逐漸喪失。在此背景下，結合國家推行“雙創”戰略，并從戰略層面上有意推動中西部地區和東北老工業基地的發展，全國各地在創新創業方面的競争正變得越來越激烈。分析中國各個地區在創新創業方面的相對排名變動背後的推動因素，有利于更好地引導人才、資金和技術在全國範圍内的有效配置，也有利于國家制定更有針對性的創新創業發展戰略。
本文主要利用朗潤龍信創新創業指數課題組設計并計算的1990-2015年中國省級、城市、縣市層面的朗潤龍信創新創業指數，揭示當前中國創新創業發展的熱點地區，并對20多年來中國創新創業版圖的變化及其背後的推動因素進行分析。報告主要采用總量創新創業指數對各地的創新創業績效進行評價，但同時也設計了區域創新創業的人均指數和單位面積指數并對其結果進行輔助分析，前者能排除人口規模對排名的影響，體現了一個區域創新創業的強度，而單位面積指數則體現了一個地區創新創業的地理密度。
一、創新創業已形成穩定的省市“第一梯隊”
表1報告了2015年省級朗潤龍信創新創業指數，按照2015年的總量指數得分對31個省市自治區進行排序，最後兩列依次附上了各個省市對應的人均指數排名和單位面積指數排名。從總量指數排名來看，排在前五位的依次是廣東、江蘇、上海、北京和浙江，構成全國創新創業第一梯隊。
回顧曆史數據可知，2004年以來，上述5個省市的總量排名始終排在前五位，2003年及以前江蘇省尚未進入前五，随後為江蘇省讓出前5位置的是山東省，自2004年開始山東省始終排名第6位。總體而言，近10年左右的時間裡，盡管在内部排名有所變動，但前五位的名單已經趨于穩定。更為重要的是，從指數得分也可以看出，排在前五位的地區得分已明顯高于包括第6位的山東在内的剩餘地區，形成了穩定的“第一梯隊”。
即使是在省級排名中，兩大直轄市北京和上海自2000年以來也始終排在前5位，甚至有些年份排在第1位（上海在2008,2009年排在第1位，北京2006年排在第1位）。比較而言，上海在2000年以來的大多數年份排名都高于北京，北京排在前面的年份僅為2006、2007和2014年。人均和單位面積排名位列前兩位的也始終是上海和北京兩大直轄市，在人均排名方面，上海自2006年以來大部分年份都居于北京之後，之前則排在第1位；而單位面積的排名則是上海市始終居于第1位。也就是說，在創新創業的強度和密度方面，上海和北京目前“各有千秋”。
在總量得分上處于“第一梯隊”的5省市在創新創業的密度和強度上也表現良好。表1的最後兩列給出了創新創業人均指數和單位面積指數的排名。盡管在排序上存在一定差異，但除了廣東省之外，其他省市排名仍然列前五。回顧曆史數據可以看出，2000年以來，廣東省的人均排名和單位面積排名始終在5-6名之間，也就是說，廣東省之所以總量指數得分排第一，一定程度上“得益”于其經濟規模。更深入來看，這可能與廣東省内部各地經濟發展存在較大異質性有關。
表1 中國省級創新創業指數排名2015
從大的區域上看，除了北京市，其他排名前5的省市均來自當今中國經濟最具活力的兩大區域——長三角地區（上海、江蘇和浙江）和珠三角地區（廣東省）。此外，華北沿海地區是中國第三個創新創業的熱點區域。除了北京，該地區兩省——山東省與河北省——也都排在前十。并且，因為經濟規模受限，天津市在總量上的排名已在10名以外，但其人均和單位面積排名都位列前五位。在人均排名方面，天津市截止到2011年均排名第3位，2012年以來排在第5-6位，而單位面積排名則始終在第3位。
二、安徽和貴州是排名上升明顯，遼甯和海南的相對排名下滑
為考察創新創業地區分布的演變，圖1給出了31個省市自治區自1990年以來總量創新創業指數排名的變化趨勢。從圖中可以看出，根據變化趨勢可以将所有的省級區域劃分為四類：第一類排名比較穩定，如排名靠後的甯夏、青海、西藏，以及排名一直靠前的廣東省、山東省；第二類是排名在一個區間内波動，如河北省、陝西省的排名在10-20位之間波動，相似的情況還有廣西、黑龍江、湖南等；第三類是排名有較為明顯的上升趨勢，包括安徽省、江蘇省和貴州省；第四類是排名有明顯下滑的地區，最明顯的是遼甯和海南兩省。
圖1 省級創新創業總量指數排名趨勢（1990-2015年）
自1990年以來，排名上升幅度最快的省份是安徽省，20世紀90年代初，安徽省總量指數的排名在20位左右（最低為1992年排第22位），但随後呈明顯上升趨勢，2010年以來已排在10名以内，最高是2011年達到第7位。并且，如圖2顯示，不僅是總量指數的排名，其人均指數排名和單位面積指數排名也呈現出明顯的上升趨勢。
盡管與安徽省相比上升趨勢還不夠明顯，但貴州省在西部地區是最引人注意的省份，其總量指數的排名從最低時的28位近年來有進入前20位的趨勢。數據顯示，該省較為明确地進入上升通道大約是2003年，其排名從該年的28位上升到了2015年的第20位。并且，該省所有6個維度的排名都有不同程度的上升，其中最引人注意的維度是吸引風險投資和吸引外來投資兩個維度，這兩個維度的排名上升幅度都達到了10個位次以上，2015年，貴州省在這兩個維度上的排名均進入前20位。
圖2 安徽省創新創業指數排名變化趨勢(1990-2015年）
從總量指數來看，1990年以來，排名下降最為明顯的省份是遼甯省和海南省。遼甯省是東北地區三省的領頭羊，由于其兼具産業基礎和區位方面的優勢，遼甯省在20世紀90年代總量指數排名前5位，其中1990和1992年位列第3位。然而，随後其總量指數排名開始下滑。2000年，遼甯省的排名第6位，2006-2011年穩定地排在第8位，但其排名在近五年加速下降，到2015年已經排在第19位，已經接近于東北地區的另外兩個省份，吉林省與黑龍江省的總量指數在2015年分别排在第25和26位。人均指數和單位面積創新創業指數的排名變動趨勢也大緻相同。分項來看，遼甯省在所有6個維度的分項排名中均呈下降趨勢，其中排名下滑最為明顯的是吸引風險投資與吸引外來投資兩個維度。可見，與貴州省形成鮮明對比，遼甯省近年來作為投資目的地的相對吸引力正在大幅度下降。
另一個排名下滑較為明顯的省份是海南。由于地理位置的優勢，海南省的創新創業總量指數的排名在20世紀90年代初曾經一度接近前10位（1993和1994年分别排在第11和12位）。但随着經濟形勢的變遷，自1997年位列23位開始，其總量指數排名就未能再進入前20位，到2015年已經下降到第29位，僅高于人口和經濟規模更小的青海省和西藏自治區。剔除其在經濟規模上的劣勢，海南省在人均指數排名和單位面積指數排名位次比總量指數排名要高得多，但這兩個指數的排名總體趨勢依然呈下滑趨勢，20世紀90年代初，海南的人均指數排名曾經處于第3位（1993年），但近5年隻有2013年排在10名以内。單位面積指數的排名在1995年以前處于前5位，但近5年均排在10名以外。
三、創新創業的熱點城市越來越集中于長三角
按照更細分的标準，将全國分為東北、華北沿海、華東沿海（即長三角地區）、華南沿海、西部、中部等六大地區。圖3給出了這六大區域擁有創新創業熱點城市數量的變化情況。從圖中可以，創新創業熱點城市分布的變化，最明顯的兩個趨勢是：
（1）2002年以後，華東沿海地區（即長三角地區）所擁有的創新創業熱點城市數量大幅度上升。2001年，長三角地區擁有11個50強城市，占比僅為22%，到2015年占比已經達到38%。若是将1990-2015年共計26年的城市50強席位集中起來統計，則共計有1300個席位，江蘇省占了139席，浙江省195席，加上上海，來自長三角地區的城市在1300席中占比超過1/4。
（2）華南沿海地區三個省份所擁有的創新創業熱點城市數量明顯下降。20世紀90年代初，華南地區擁有13-15個創新創業熱點城市，是六大區域中數量最多的，但到2015年隻剩下7個城市，下降了近一半。
華南沿海地區包含福建、廣東和海南三個省份，上述下降趨勢主要源于廣東省。事實上，覆蓋整個考察期的1300個席位中，占據最多席位的是廣東省，一共是204個席位。在90年代初，廣東省是擁有創新創業熱點城市最多的省份，但其數量呈現大幅度下降的趨勢，1990年廣東省擁有13個創新創業熱點城市，但到2000年僅剩下7個，2010年剩下5個，2015年更是創了新低——隻剩下4個創新創業熱點城市——廣州、深圳、東莞與佛山。福建與海南的表現比較穩定，分别擁有3個和1個席位。
圖3 六大地區擁有城市50強數量的變化趨勢(1990-2015年）
四、百強縣超過8成來自東部地區，頂尖創新創業縣多來自蘇浙
分析百強縣在東、中、西三大區域的分布，發現東部地區的占比遠遠超過中西部地區的總和。以2003年為界，在1990-2002年，大多數年份有70-80個百強縣來自東部地區，從2003年開始，東部地區的百強縣個數一直保持在80個以上，最高2009年達到91個，2015年有85個百強縣市來自東部地區。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百強縣市的個數差異相對較小，以2005年為界，從1990-2014年，大多數年份中部地區的百強縣市個數少于西部地區，而從2005年開始，特别是近五年，中部地區的百強縣個數已經明顯超過西部地區。
圖4報告了1990年以來東、中、西部三大地區的擁有百強縣比重的變化趨勢。可以看到，自1998年以來，三大地區擁有100強縣市比重的變化似乎存在一個較為明顯的變化趨勢，即東部地區的比重明顯增加，擁有的百強縣個數從1997年的64席，提高到了2015年的85席位，而西部地區從1997年的24席下降到了2015年的6席，近三年至少有一半的西部省份已經不擁有百強縣市。也就是說，從縣域創新創業的角度來說，西部地區與東部地區的差距在拉大。
圖4 三大地區擁有百強縣占比的變化趨勢(1990-2015年）
進一步分析發現，百強縣在東部地區内部的分布并不均勻，其分布不均勻程度超過了熱點城市的分布。統計發現，在所有11個省市自治區中，隻有9個擁有百強縣，并且分布很不均勻，擁有最多百強縣的是江蘇和浙江兩省，各自擁有28個席位，也就是說，超過50%的百強縣來自這兩個省。算上上海市的崇明縣，長三角地區包含了57個百強縣席位。随後是山東和福建兩省，分别擁有11個席位。四個省份加總起來，占比已經超過3/4（合計78個席位）。
圖5給出了六大區域擁有創新創業百強縣數量的變化趨勢。從圖中可以看出，從整個考察期來看，華東沿海地區，即長三角地區是唯一一個擁有百強縣數量大幅度上升的區域。1990年，長三角僅擁有32個百強縣，2000年是43個，到2010年達到了58個百強縣。2011和2014年達到最高點，擁有62個百強縣。其他5個區域，整體的趨勢或者是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上下波動，或是呈現出明顯下降趨勢（如西部地區）。橫向比較而言，華北沿海地區是僅次于長三角的百強縣集聚地，因為該地區有一個2015年百強縣數量排名并且第三的山東省，但其數量從趨勢上看近幾年還有所下降。
圖5 六大地區擁有百強縣數量的變化趨勢(1990-2015年）
2015年江蘇省和浙江省擁有同樣數量的創新創業百強縣。然而，從整個考察期來看，兩省之間卻存在較大差異。圖6給出了1990年以來浙江和江蘇兩省擁有百強縣數量的變化趨勢。首先，從絕對值來看，從1990-2014年25年間，浙江省擁有的百強縣數量均超過江蘇省，在2006年以前，兩省百強縣的數量差異在兩位數以上。其次，江蘇省百強縣數量的增長速度快于浙江省，浙江省的百強縣數量在2003年已經達到頂點38個百強縣，而江蘇省從2003-2015年，百強縣數量翻了一番還多，從12個增加到28個。
圖6 浙江和江蘇擁有百強縣數量的變化趨勢(1990-2015年）
2015年，得分高于99的縣市一共有30個，我們将其視為當前最頂尖的創新創業強縣。但是，一些實力相近的縣市排名發生波動也是比較常見的現象，某一年排名相近的縣市，其表現的穩定性可能相差很大。例如，全國有387個縣市在26年間曾經出現至少一次出現在百強縣名單中，其中有152個縣市僅有一年出現在百強縣的名單中。同時，也有17個縣市26年間始終在百強縣名單中。為了考察2015年30個頂尖創新創業縣市排名的穩定性，我們統計了它們在過去26年間進入百強縣的頻次，發現有11個縣市在過去26年間每年出現在百強縣排行榜中，但也有縣市隻有10次出現在百強縣排行榜中。按照在百強縣排行榜中出現的頻次對30個頂尖創新創業縣進行的排名，最後選出了20個最具穩定性的頂尖創新創業強縣，見表2。
表2 最穩定的頂尖創新創業強縣名單
從表2給出的統計結果可以看出，2015年排名前14位創新創業強縣排名具有很高的穩定性。查看這20個縣的地理分布可知，其中有9個縣市來自浙江省，6個來自江蘇省，剩下5個縣市分别來自北京、福建、山東、上海和四川50個省市。加總起來，表2中列出的20大最穩定的頂尖創新創業縣中，有80%來自長三角地區，其比重甚至遠遠超過百強縣中長三角地區的占比（57%）。
五、頂尖創新創業城市已呈“三分天下”
如果将目光聚焦到最頂尖的創新創業城市TOP10。統計顯示，自1990年以來，共有16個城市進入過城市10強，其中有些城市進入前十位的次數隻有個位數，如濟南市隻有1年曾進入前10，大連市隻有3年進入前10。然而，也有6個城市，在所有26個年份中均位列創新創業10強城市的行列，它們是全中國最穩定、最具有持續性的頂尖創新創業城市，我們稱其為創新創業“領頭”城市。分地域來看，這六大最穩定的Top10創新創業熱點城市，有2席由來自華北沿海地區的北京和天津占據，2席是長三角地區的上海和杭州，最後2席屬于珠三角地區的廣州和深圳。
在上述“2+2+2”的格局中，北京和上海依然是中國兩大創新創業“引擎”城市，但深圳市已經逐漸成長為堪比北京和上海“領頭羊”式的創新創業新銳城市。自2000年以來，深圳市的總量得分僅次于上海和北京，列第三位。并且，其創新強度（人均指數排名）和創新地理密度（單位面積指數排名）方面，已經連續三年排第一位。最後，京津冀的北京和天津、長三角地區的上海和杭州、珠三角地區的深圳和廣州是中國最穩定的創新創業領頭城市。其中深圳市正逐漸成為華南地區堪比北京和上海的創新創業“引擎”。新世紀以來，深圳市一直排在上海和北京之後，穩居城市排行榜第三位。并且，其人均創新和創新地理密度上已連續三年排城市榜第一位。
